“无所不为,无处不在”的微生物,与人类的健康息息相关。人体微生物组更是享有“人体第二基因组”的盛名。人体的不同部位,微生物的群落结构也是千差万别。
如果微生物发生了异位定植,又会对宿主健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?这种影响的机制又是怎样的。相信很多医口研究的老师都会很关注微生物组的研究,如何开展此类研究,采用什么样的研究设计和方法?
2017年10月发表在《Science》上的一篇论文,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参考。今天就来解析一下这篇文章,看看大牛的实验设计和多组学技术的整合分析是如何开展的。
研究重点关注了口腔来源的细菌定植于肠道造成的不良健康结果,诸如炎症性肠病等。然而,口腔菌是如何异位定植于肠道的,这中间的因果关系仍知之甚少。利用无菌动物技术,动用了包含微生物组多样性测序,单菌基因组测序,转录组测序及多种理化及形态学研究手段,全面阐释了菌群异位定植造成不良影响的机制。研究发现从肠道菌群中分离出来的Klebsiella spp. 定植于肠道后,可以显著的诱发TH1细胞。Klebsiella spp.菌株耐多种抗生素,导致其可以再肠道菌群发生紊乱时定植,并在宿主具有遗传易感性的条件下造成严重的肠道炎症反应。
首先,我们来看看本研究的思路设计:
研究用两名克罗恩症(CD)患者的唾液(CD#1, CD#2),进行无菌小鼠(GF)灌喂,小鼠种系为C57BL/6, BALB/c,及 IQI小鼠。灌喂后隔离培养6周。
CD患者唾液及灌喂小鼠粪便进行16s rRNA测序,采用平台为Roche 454平台,V1-V2区16s rRNA测序。
唾液灌喂培养的小鼠小肠及结肠粘膜固有层(LP)进行免疫细胞检测。
利用GF+CD#2分离培养诱导Th1细胞的细菌,获得224个克隆,基于16s测序进行菌种鉴定。分离培养后再进行GF小鼠灌喂研究。
接种确定的Th1诱导菌株后,对小肠细胞的转录组变化开展研究,确定与该反应相关的基因及发挥的作用。
重复健康人及溃疡性结肠炎(UC)病人唾液微生物及灌喂无菌小鼠实验,验证口腔微生物定植于肠道炎症性反应之间的关系,探讨相关作用机制。
主要结果
1.基于16s rRNA测序的结果,研究者发现相比较于酒精中毒或健康人群样本,患有溃疡性结肠炎(UC)、玛丽硬化性胆管炎(PSC)、胃食管反流症(GERD)的患者,其粪便中常见口腔耐氧菌的丰度显著性增高(Fig.1A);于是,研究者提出了这样的假设,即“口腔中的一部分微生物会在特定环境下定植于肠道,导致肠道免疫系统异常激活,进而造成慢性炎症性反应。”基于此,研究者设计了上述实验。
2.研究发现,两名CD患者的唾液微生物构成一致性较高,但是灌喂小鼠的粪便微生物存在显著性差异(Fig.1C)。免疫细胞检测发现,CD#1患者唾液灌喂的小鼠,肠道T细胞未发生显著性变化,但是CD#2患者唾液灌喂的小鼠肠道中,发生了显著性的IFN-γ+ CD4+ T cell(TH1)增高(Fig.1B)。针对粪菌微生物构成的分析发现,粪菌中大部分菌种实际是口腔微生物的次要成分,这说明口腔微生物确实会在一定条件下发生肠道内的定殖,并且其中的一部分可能造成肠道Th1细胞的积累。通过分离鉴定,定殖在肠道的口腔微生物菌种主要是Gemella,Bifidobacterium,Streptococcus,Escherichia,Fusobacterium, Veillonella, Anaerococcus 和Klebsiella。为了检测这些菌种诱导Th1细胞的能力,实验分别培养这八种菌并混合灌喂给GF小鼠。结果发现Kp-2H7菌株是诱导Th1细胞的主要菌种(Fig.1D)。抗生素实验研究显示,Kp-2H7菌株具有多种抗生素耐药性,但不同抗生素对该菌株在肠道内的定殖影响不一,而Th1细胞的增加与Kp-2H7在肠道内的定殖相关(Fig.1E-F)。组织学分析显示(含扫描电镜观察),Kp-2H7菌株相较于其他菌种或菌种组合,能造成更为严重的炎症反应(Fig.1G-I)。
3.为了探讨Kp-2H7菌株诱导Th1细胞的机制,研究用热灭活的Kp-2H7灌喂GF小鼠(WT B6 mice)三周,发现热灭活菌株对诱导Th1无效(Fig.2A)。荧光原位杂交显示,Kp-2H7主要在黏液层,暂无其附着在小肠上皮层的证据(Fig.2B)。处于系统发育不同位置上的K. pneumoniae菌,其诱导Th1细胞的能力也有较大区别,可以看出接种于B6 WT小鼠中菌株的诱导能力(Fig.2C),接着研究对不同菌株开展全基因组分析,研究发现有61个同源基因与Th1细胞诱导能力成正相关(Fig.2D)研究还发现,在缺乏ATF-like3(Batf3-/-)的小鼠中,Kp-2H7诱导Th1能力是发挥不出来的(Fig.2E),在不同因子缺失的小鼠中,Kp-2H7诱导Th1的效果也会不同(Fig.2F&Fig.2G)。研究中对接种Kp-2H7和BAA2552一周的ECs和DCs也做了转录组测序,研究其基因表达的情况(Fig.2H),发现在Kp-2H7接入的野生型无菌小鼠中IFI诱导基因,组织相容性抗原复合体等相关基因的表达均上调,而在IFI受体缺陷型小鼠(IFNgR1–/–)中接种Kp-2H7则不会有相应的反应(Fig.2I)。
4.为进一步证明口腔微生物与Th1诱导之间的关系,研究追加了健康人的唾液微生物研究,UC病人及口腔唾液灌喂野生型B6小鼠的研究结果显示,2号UC患者唾液微生物灌喂会引发Th1诱导(Fig.3A),从其盲肠培养物中分离得到了13个菌株(Fig.3B)。再用这13个菌株的混合物进行灌喂实验,可以很好的复制无菌鼠灌喂UC#2的Th1诱导效果,并且筛选出实际发挥作用和单菌株信息(Fig.3C)。这组研究中结果发现,在肠道Th1诱导中其最主要作用的口腔微生物为Ka-11E12,它同时还具有多种抗生素耐药性(Fig.3D)。这个菌株在Il0-/-小鼠中可引发各类炎症反应,其作用机制与Kp-2H7相似。同样的,FISH结果表明,该菌株也不会再ES表面产生损伤(Fig.3F)。综合上述研究结果,在肠道中诱发Th1细胞的是Klebsiella的不同株系。
5.对16s rRNA测序数据进行深度分析,结果发现,在不同人群(CD、PSC、酒精中毒)中Klebsiella菌的相对含量都显著高于健康人群(Fig.4A)。基于此,研究者拓展了该研究的范围,并在IBD患者也体内发现Klebsiella菌的相对含量有显著性的升高。在Kp-2H7介导的Th1诱导中相关的基因,在含有Klebsiella菌的IBD患者的粪便研究中也被富集到,但在不含有Klebsiella菌的IBD患者粪便中则没有响应的富集(Fig.4C & 4D)。